ReTinadaisy

*试图发糖但是越写越蠢，也许等我想到合适的后续之后会有2【。】

*灵感来源于我们家的租客，他一年只住三个月但是总是会及时地按年交房租。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Elias问，他用脚把自己的行李袋往旁边踢了踢，把过道让出来后从阳台上的杂物堆里翻出来那根握柄都已经生锈了的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灰尘。他还想继续问下去，不过满鼻子的灰尘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哆嗦着打了两个喷嚏。真糟糕，他窘迫地摇摇头甩开那些依旧徘徊在他鼻腔附近的灰尘，然后才清清嗓子继续发问：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或者在基地，你一年能住在这里的时间有多少呢？

好处不少——Dominic说。他耸了耸肩，把外套脱下来准确地甩在沙发背上再挽起袖子，然后用下巴示意Elias帮自己给垃圾桶重新套上垃圾袋再推过来，这样他就可以快速地把冰箱里大部分已经过期的东西统统一股脑直接倒进垃圾桶。

他们是晚上一点半点落地到柏林机场的，而因为计划外的航班延误Elias并没有订旅馆——他原本计划直接搭火车回不莱梅度过这个短暂而匆忙的周末，但就目前的情况，今晚回不莱梅基本是不可能了，他得找个地方等到天亮。

“嗯哼。”他的同僚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外套拉链，抬头看了看下一辆接驳车还有多久到达：“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找家宾馆吗？”

他摇了摇头，感觉困意在大脑盘旋太久之后已经直接凝固了，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睁着眼睛大概马上也能睡着。经济舱的位置有点小，他想靠在椅子上眯一小会儿都实在是太困难……但他还是试图睡了一小会，醒来下飞机到现在脖子依旧因为别扭的姿势而酸痛的厉害。

“……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在考虑要不要在机场直接睡到早上然后去火车站……早上醒来直接可以在麦当劳解决早饭，挺好的。”

Dominic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下来再扭头仔仔细细看了他几秒，目光有点奇怪，Elias觉得Dominic在打量说着愚蠢冷笑话的Marius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眼神。

“你有可能是真的困傻了。”对方很快得出结论，嗤笑一声，重新低头开始摆弄手机：“——我倒是有个提议，你可以来我的公寓过一晚上，不过我已经快四个月没回去了，灰尘大概已经彻底占领那里了，不能确定能不能收出来地方让你过夜。”

——所以这就是现在他为什么在帮对方收拾这些垃圾的原因了。

说真的，这是个挺不错的小窝，他的同事显然也这么认为，进门的时候出人意料地从行李箱的内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开了门。（“不，应该是意料之中，除了电影里和小说里还有哪个傻逼会把自己家门的钥匙塞在地毯底下或者花盆里，那太愚蠢了”）房间整整齐齐，连布艺沙发套也都能看出来会设法频繁情理的。非传统类型单身汉公寓，而且实话实说，非常不错，公寓临街，第三层，在Dominic的描述中可以从窗户里看到夜晚车水马龙的漂亮街道，以及那些半夜喝多了在街上拎着酒瓶胡乱唱歌的醉汉（“以前还会哼哼什么不错的民歌，现在全是Despacito”），Dominic甚至费心给自己搞了张极其舒服的床垫扔在卧室里。

半个小时之后这里算是可以住人了。他们两个狼狈地挤在沙发上，Dominic从冰箱里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东西里摸出两罐啤酒，塞给了旁边发呆的Elias：“报酬。”

他们两个灰头土脸地开始喝着味道奇怪的德国黑啤，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的，Elias觉得应该是他自己，他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被啤酒呛了一大口，随后Dominic也跟着开始吃吃地笑起来，一开始他们两个还只是小声憋笑，最后干脆拎着啤酒在沙发上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幸好房东大概在玻利维亚探望他的亲戚，否则他该来敲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喝高的小贼进了他租客的房间了。”Dominic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用捏着啤酒罐的手指了指对门：“我的房东以一个很便宜的价格把这里租给我了，可能因为我是个听话又不惹麻烦的好租客，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通常直接按年付房租给他，以至于他这五年来甚至没怎么涨过房租——不过我猜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太懒了，他挺喜欢旅游的，而租房合同让他头疼，况且这个年头了，我这样的长住客确实不多。”

“你租下这里五年了。”Elias重复了一句，他或许应该感到一点惊奇，毕竟这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那些酒精让他开始有些困倦了，所以他只是一手抓着啤酒罐一边揉揉眼睛轻轻打着嗝。“可是你真正住在这里的时间有多长？”

“比你想的要长，断断续续加起来可能有大概两年吧。”对方回答，把最后一口啤酒倒进喉咙，惬意地晃了晃空掉了的易拉罐，扬起手腕把它准确地扔进垃圾桶。“人总是需要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实际上自从汉诺威那码事过去之后我就在外面断断续续短租了，不是什么时候上面那些人都能替我找到一个特别合适的工作，这个时候我就会需要一个能长期居住的地方，去打扰Cedrick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尽管他最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旁敲侧击暗示我搬回去——所以我会短租公寓，后来决定长租。房东人真的不错，甚至愿意帮我修卫星电视或者在我突然回去赶任务的时候帮我切掉水电……Cedirick有的时候也会帮我过来收拾一下，不过最近他显然没有，大概是被搬家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他扭头看了看了Dominic，对方几乎很少这么健谈，也许是因为酒精或者他心情不错，甚至提到了家人以及过去十年发生的事情。再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所提到的容身之处，在这里他就能光着脚在午夜时分和自己的同事一起分享冰箱里逼近保质期的啤酒，还有那些久的该入土的往事。

“不过你也该去睡了。”Dominic继续说道，站起身来不客气地往他脸上砸了一个枕头（老实说Elias这个时候才长出一口气，现在的样子才更像是平时的Dominic）。“快三点了，你还喝了点酒，衷心祝愿你明天能自己按时早起去赶火车，我这里不提供早餐的。”

Elias短暂而尴尬地沉默了一下，他看见了那张床垫并且确信对于挤下他们两个绝对是绰绰有余，不过他随即就干脆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靠垫里拉链拉开有毯子。”对方朝他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我去睡了，晚安。”

————

Elias这个晚上睡得的确不错……那张沙发其实还是有些短以至于他不得不让脚悬空。

他是冻醒的，醒来之后才发现毯子基本已经完全滑到了地上。冷空气的来源则是客厅的窗户，他们昨天晚上打扫的时候曾经打开想通通风，不过显然最后是忘记关掉了。他吸吸鼻子坐起来把毯子重新拉回来拍掉上面的灰尘再重新塞回靠垫里面。电视机上面的表指针刚好指在八点半。

他吸了吸鼻子开始晕头转向地找自己的行李，这个时候他的同事的声音平稳地从沙发靠背后飘了过来：“——你睡觉好像不太老实，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帮你拉了一下毯子，不过很快就又滑下来了。行李帮你放在门口了，咖啡机好像彻底坏了，只有罐装咖啡，凑合一下吧。”

Elias张大了嘴，无声地嘟囔了一句“见鬼”。

这种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他们即便平时住在宿舍，但绝大多数时间他们的作息都是错开的，Dominic习惯晚睡，而Elias习惯早起，再加上他们绝大部分的行程也基本不同——所以几乎不会出现这种场面。而上一次这种类似的场面出现在他的中学时代的早晨，他难得睡过了头，而那个坐在餐桌上念叨他的是Kötz夫人，她那个时候正坐在餐桌上举着咖啡放下报纸温和地催促他再快一点。

Dominic平淡但是犀利的目光越过沙发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翻过了手上《日报》的头版，低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咖啡罐底后再晃了晃：“你真的该快一点了，去车站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下一班去不莱梅的火车还有四十分钟出发。”

真见鬼，他手上哪里来的报纸。

他没敢抱怨出声，只是赶快爬起来踩进运动鞋再接过行李和那罐咖啡匆匆冲下楼，等他赶上快开走的公交车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咖啡，突然想继续大笑起——继续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大笑。他对自己说，这就是奇怪但有趣的生活，Elias。

TBC？